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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北角海岸的漁港駐在所;解嚴後,警總撤離,由地方警察駐守、憲兵協防
1992,春
燠熱難耐的初春,冷氣機轟轟隆隆努力運作,
煙霧重重繚繞,迷漫濃濃昏困淆惑。
「欲請『靈體』,一定要點淨香。」濃妝艷抹的女人甩晃大波浪髮尾,語氣嚴肅。
淨香應是不夠「淨」,
第一個「請」上身、是個頻喊冤、叫「阿春」的,
之後是娃娃音、自稱「大哥」的。
汗流浹背的所長、輔導長和員警國欽站立一旁神色緊張-若無在檢察官抵達前弄清真相,一干人恐要看守所過夜。
何況,夜半飄忽幢幢鬼影已有數日,駐在所人人都曾撞見。且不知何來的嚶嚶幽咽整夜斷斷續續,更是驚恐。
1991,夏
張家齊從新訓中心直接調派漁港駐在所,協助輔導長;
憲兵輔導長領著一班班兵、一名上士副主官、一名班長,名義上又僅「協防」,處處仰人鼻息、看警察臉色。
中年福態已婚「兩線一」警察所長,與那「濃妝豔抹大波浪」總是親密相偎。
員警國欽數天換一個女友,值班時,女友坐其腿上、國欽將手伸進對方裙底。
時常,所長室傳來激情火熱的嬌喘與哀號,
阿兵哥張家齊與輔導長,也會在寢室狂熱吞噬彼此身體,偶爾,也上二樓天台的守望哨,趁四下無人。
原以為「四下無人」,一次,國欽遠遠瞧見;當然,張家齊和輔導長依然認為四下無人。
1991,秋
女友總會拿個幾千給國欽。
所長亦多次向「濃妝豔抹大波浪」借錢,應該說、是「要錢」。有一回,「濃妝豔抹大波浪」從皮包取出三疊鈔票給對方,冷不防摑上一個巴掌。
「濃妝豔抹大波浪」叫吳好霞;
「人總要為自己想得到的東西付出一點代價……」吳好霞在那次給錢之後,對著坐值班檯的張家齊如此說著。
1991,冬
警總撤離、棄養的軍犬「老大」死了!
憲兵甫報到的新兵與輔導長的似有若無,惹得張家齊總鐵青著臉。
冬季洋流帶來的旗魚和來自台灣各地捕旗魚船,加上固定傍晚出海清晨回港、捕赤鯮的船,以及趕在過年前進港賣好價錢的遠洋船,使得駐在所日夜不得閒。
某日,國欽抓得空檔和輔導長閒聊,兜了幾句,重點是「啊就放幾千箱『七星』進來而已啊」。但不論說之以理、動之以情,輔導長皆堅定悍然拒絕。
直到國欽言「你就算不為自己想,也該為張家齊著想」,輔導長木然許久,思索國欽問題中的「標準答案」。
1992,小年夜
張家齊和學弟調了班,「幾千箱的『七星』船」傍晚入港即是國欽與張家齊執行安檢勤務;
兩人還未來得及上船檢查,一群人自四面八方勁衝而來-桃園檢察官帶隊,跨區查緝。該扣押的扣了、該帶的人也帶走了。
夜裡,有人在浴室上吊;死了。
1992,春
「欲請『靈體』,一定要點淨香。」濃妝艷抹的吳好霞甩晃大波浪髮尾,又再重複一次。
燠熱難耐的初春,冷氣機轟轟隆隆努力運作,煙霧重重繚繞,迷漫濃濃昏困淆惑。
所長與國欽終究不耐煩、爭執起來;
「瑞興發」的「七星」原是一把賭資,贏了、自是歡喜,若輸、應是連命都賠了進去。
要找的「人」終於來了,只是吳好霞說:「魂魄上途、肉體落土」
畢竟陰陽兩隔、人鬼疏途;「真相」被人世虛偽掩埋、僅存陰間,欲知真相、明晰究理,以命來換。
「人」雖然來了,濃妝豔抹大波浪,然而,卻與國欽相視、對望,但無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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