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時候，鎮上總是流傳著這類的故事——夜市、夜市裡的道士…法師或師父什麼來著的，在夜市裡演示著各樣的法術，吸引著好奇的群眾圍觀。

然後某個鎮民會消失，從人群中，從夜市裡，從鎮上…。

大人總是說著這些故事，當然，他們的目的是為了不讓我們去…那裡，但這一切都衝擊著我那幼小的心靈，還一直為夜市蒙上一抹帶著深秋涼意的昏暗光暈，總覺得拐過下個攤子的轉角，就會有僵屍從暗處跳出來，追著嚇壞的鎮民，咬那些不懂得暫時停止呼吸的倒楣鬼……的脖子。

而我那幫大學死黨——曾經的死黨——聽了總會說：

「操他媽的你是八十年代的阿伯嗎？我還林正英勒！」

然後下個星期，我就會帶著老爸珍藏的《永遠的僵屍道長——珍藏DVD系列》到宿舍，讓那群幼稚的大學男生在黑暗的房間中，看著唯一發亮的螢幕——與裡面的僵屍——又叫又笑：完了完了，要變僵屍了……。嗯，你懂的。

但台灣的夜市總是帶著一股死屍般的氣息，在我心中一直是個不爭的事實——雖然同學們不這樣覺得就是了。不過我倒明白，那是因為他們沒去過……，

玻璃屋。

玻璃屋啊，該怎麼說呢？或著該說，我不該和這些無辜的人說這些，畢竟，與玻璃屋沾上邊的，都是……死亡，或是更糟的：生不如死——故事裡的年輕人、活生生的鎮民、一起打鬧的小學同學、親人、小蘋果，和…小娟。

小娟……。

我一直以為她死了。

直到………

04b.流淚